卡爾·艾爾走了進來。

超人換了身新制服。新制服依舊沒有披風。暗色的藍與那深紅色的‘s’帶著種莫名的不詳氣息。但與此時的氣氛倒是很搭。

……尼克·弗瑞死死瞪著他。憑著一只眼表達出了兩只眼的威壓。他看上去好像想沖過去拉著這不該登場的外星人直接離開。他看上去十足的不敢置信這真的發生了——他真的來了。卡爾·艾爾竟然真的來了……

——超人竟當真當面打臉。親臨了這個商討如何對付他的會議。這代表著什麽？這不正證明他對政府已失去耐心, 這不證明他再不打算遵守規則？

……弗瑞抿住嘴。他知道有什麽已被改變了。他知道自己從今日起便再也無法理直氣壯的反駁某些人的陰謀論, 因為他保護的對象已一言不發的將把柄送上。因為超人, 的確成了個威脅……

但他還是率先開口，打破了這沈默的可怕的僵局。他知道他不能再想下去了, 他知道什麽才是成年人的做法。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必須堅持——也因為阿曼達·沃勒已經張嘴。他必須在她之前掌握局勢：

“這可真是個驚嚇。”

神盾局局長平穩的說道。他的確很有勇氣也很有責任心。但在座卻沒任意一人將視線從那氪星人身上移開——這幫政界精英, 這幫‘重要人物’……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其實都不真的十分怕死。他們的應變速度、反應能力其實都已很強。也正因如此，這幫人竟沒一個軟弱的望向尼克，企圖找個主心骨。他們的目光大多不含感情, 只時不時閃動出如狩獵雄鷹般的精光——他們在觀察。他們在等待。

他們關註著超人的反應。

那超人呢？

掀飛安保，焊死出口, 抓走政要，無人能逃……這發了瘋的超人, 微微一笑。

外星人冷似極地幽風的目光從這熟又不熟的十幾人身上移開了。他在阿曼達的身上頓了一下，但還是禮貌的望向了尼克·弗瑞。二十二歲的最強之人瞇起了眼，甜蜜又真誠的一笑。卡爾·艾爾說：

“嗨·尼克。”

他自然的好似是在參加聚會。這自然而然的親密神情令尼克弗瑞毛骨悚然。

“其實我給你發短信了。可惜你沒帶電話啊。”

神盾局長閉上了嘴。男人咽下了所有反應——他本可根據卡爾·艾爾的態度切換出十種以上的應變態度。但弗瑞望著超人這並非公事公辦的‘天真’笑臉……他意識到自己最好閉嘴。立刻閉嘴。

“所以我只能自己來了。”見弗瑞微微側頭不再接話, 克拉克滿意的收起了笑。他轉身看向眾人，彬彬有禮的柔聲招呼。“下午好，先生們。下午好，沃勒女士。”

一種很難形容的不快縈繞眾人心間。這感覺好似提著刀的殺人魔傑森與他們說了句‘hello’。在座沒一個廢物, 沒一個沒經歷過事關數百人生死的大風大浪……但此刻的不快與不安卻依舊如此獨特。這是一種脫離了階層、地位、武力的獨特威脅感……這一刻最迷昏的那幾個也終於清醒。終於意識到了——自己正面對一個比自己‘高等’很多的, 外星人。

而這外星人又掃視了眾人一圈，並將視線停在了臉格外白的那兩人身上。超人的‘超級視力’自然能將這房間裏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。就算這幫可憐人把這地方用足有十米的混凝土與鋼鐵包裹……沒有鉛也還是阻止不了他的窺探。

“我聽到您們的辯論了。感謝您對我這麽有信心。”他看了格外現實的列舉了諸位英雄與他戰力差的那位一眼。然後扭過頭，看向了那個提出了兩個‘有效建議’的激進派。“而您。多好的想法啊，先生。您說的不錯, 我也有家人。我也有弱點。我的確和魔法界關系緊張……”

英俊的年輕人微笑著註視著這個鷹派。不知為何本十分強勢的男人竟也在輕輕顫抖…但這也可以理解。很難有人在這種目光下還淡定依舊……

金發斑白的老人惡狠狠的瞪視著超人。他張了張口，鼓足了勇氣打算對這外星怪胎破口大罵——但猛然間他瞥見了阿曼達·沃勒的眼神。這比他激進的多的女人示意他先閉嘴，讓超人說完。

“說來這個我是真想問問。真的。”克拉克向後傾了一傾，讓自己的站姿別那麽有壓迫力。超人漫不經心的掃了房梁一眼，然後輕聲問道。“你們知道我是誰嗎？”

……他的疑問乍一聽有點莫名其妙。但不到兩秒所有人就都反應了過來——弗瑞這回是真的目瞪口呆，不明白克拉克·肯特是要搞什麽。他上前兩步，但又止住了腳……弗瑞驚愕的看著雙眼赤紅的超人——這是他頭次知道熱視線竟然還能這樣要射不射的蘊於眼中。他驚呆了。

——所有人都驚呆了。有三兩個見識過這雙眼威力的高層下意識已摸上了槍。室內的十四人起碼有五六人失態的驚呼出聲。他們以為這就是圖窮匕見了，他們以為自己完了……

但並沒有。

克拉克看著面前這汗流滿面的老人。他古怪的假笑了一下，眨了下眼收起了這能瞬間把人變成飛灰的熱流。他滿意的點了點頭，繼續溫和的開口。

“看來你不知道。”他剛剛觀測對比了所有人的心跳脈搏。確定全場最冷靜的只有弗瑞和沃勒。這令他不再像剛剛進門時那麽心焦了。克拉克甚至還有心情開個玩笑。“但我現在認識你了。愛德華·霍爾斯特先生。”

……但他的這一句話卻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老者頹然驚醒，他本是個暴脾氣慣了的人。他本從沒把這外星人放在眼中——但就在剛剛，就只這不到五分鐘的交鋒……他就徹底的敗下陣來。

一種從未有過的自卑感幾乎將他擊垮。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有家人，也有弱點。他才是那個凡人，他才是應該小心的那個……

而這種令人窒息的失敗感仿佛毒氣一般蔓延空中。這幫高層突兀的徹底靜了下來。他們重溫了最初的恐怖——四年前那天的恐怖。他們終於想了起來，想起自己才是弱者。說來好笑，過去他們為何會遺忘這個呢？

怕不是因這……氪星人的放縱？

但這窒息一般的沈默並沒持續很久。甚至都沒持續超過二十秒——盡管這幫男人度秒如年，好似徹底失去了雄風。但在場唯一的女性卻沈穩又尖刻的開口了。她好似永遠都學不會看人臉色，好似永遠都不會害怕。

“你是在威脅將軍嗎？超人？”

“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，根本不配出現在這裏？你究竟上沒上過學，接沒接受過高等教育？你早已犯下滔天大錯，你早該被收押在牢。不要把國家對你的愛護與縱容錯當成了你撒野的資本——小子，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。”

……

………

男人們安靜的好像全都死了。只有弗瑞一人默默的捂住了眼。神盾局長真實的感到了一陣頭疼，他頭次知道自己原來還能如此脆弱……他是真的有點不堪重負。他是真的有點不知所措。尼克真想長嘆一聲，弗瑞真想一頭撞死。

——多鏗鏘有力，不卑不亢的一番話啊。多勇敢的阿曼達，多無私的女人？——你他媽可真是瘋了。我早知道你瘋了卻不知道你如此瘋……你看不出超人他不正常麽？

你是真想試試那孩子的‘眼力’嗎？

弗瑞深吸了兩口氣。他本能的想開口說點兒什麽。他是真希望自己能說點什麽——但這兩口氣的功夫他就冷靜了下來。特工之王找回了理智。而理智告訴他他最好繼續閉嘴。此刻的形勢以他的立場已絕不該再發一言。

——說到底，他是個神盾。他是個特工，他是個人。

……而超人也並沒想指望他來維護自己。克拉克從沒有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。青年扭頭看向了阿曼達。他低低的笑出了聲來。

“久聞大名，女士。”他樂不可支。笑臉英俊依舊。“一如傳聞裏的那樣勇猛而瘋狂。向你致敬，阿曼達·沃勒。”

超人好似根本沒被激怒。但也只是好似而已。他的笑容真誠而諷刺，但這笑臉還是沒有接下來的話語傷人。

“但我反倒是覺得，是你們一直沒搞明白自己正在做、正想做什麽。我不妨明確的告訴你吧，我當然沒在威脅霍爾斯特先生，我只是在告知他這件事——正如我親臨此地，前來‘告訴’你們一般。”

……這本該死在氪星上的孤兒，這見鬼的超人。

阿曼達憤怒的瞇起了眼。她冰冷的看著這外星人。女人眼神中的殺氣足能令死囚都心驚膽戰……但該死的卡爾·艾爾，卻還在微笑。

“我就是想告訴你們——這法子不管用。”

年輕人笑嘻嘻的掃視眾人。

“這法子從來就沒被印證過有用。可憐的、被逼急了的‘大人’們啊。他們太心急了，不是嗎？”

“我一展現出一點點不配合，就傷透了這幫大人物的心。他們火急火燎、含含糊糊的商量對策——商量了足足兩天，生造了三套暗號……可到了最後卻還是不敢直說。還是要請你們登場。這就是政治，嗯？借別人的嘴來說話，推‘替死鬼’上臺。我要是今天沖進屋子把你們通通燒死……那又如何呢？”

克拉克不甘的捏了捏拳頭。超人的聲線帶上了點兒不易察覺的個人情緒——他的確很不滿。他的確看出了這是另一次試探……但那又如何？

他再次收斂了表情。冷酷無情的像座雕像。

“所以我不得不說，女士。我不得不直說——這當然不是威脅。這就是個通知，只是個通知而已。”

“這通知的內容非常簡單：

你們太令人失望了。

——你們真的太令人失望了，各位精英、各位政要。你們心知肚明，我兩天前的‘暴行’可沒錯抓任何一人。那幫愚蠢又好笑的毒蟲深埋美利堅多年，其毒素甚至都深入到了這個國家的骨髓——而你們一無所覺，渾渾噩噩。他們的人數是在座您等的五倍，他們的身份多數高的可怕……是什麽樣的人類至上主義讓你們覺得我做錯了？你們中真的有人不認可我的做法的確效率最高嗎？”

這次連阿曼達也只能沈默。超人嗤笑兩聲，也沒給她再次開口的機會。

“所以是的。從今以後我會認真起來了。就如兩天前那麽認真。就如兩天前那麽‘不守規矩’。我到現在都搞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——而最搞笑的是你竟還用‘我今天不該到場’來指責我……”

“你不能因為我不打算把你們的話當個屁給放了來責備我，你們不該在不信任我的同時指責我不夠規矩。這根本是個悖論，知道嗎？”

……他孩子氣的微笑著、指責著。超人摘下了自己與政府臉上的那兩張溫情脈脈的虛假面具。卡爾·艾爾將他的厭煩擺到了臉上。

“所以我今天來就只為了告訴你們這個：

一，混凝土和金屬防不住我，深海與太空也不必試了。只要我想，不叫我的名字我也能鎖定任何一人。我能聽一切我想聽的，我能看一切我想看的。”

“二，我覺得有了這些鋪墊後，這句話也就沒那麽輕狂也沒那麽奇怪了，對不對？”

“別再讓我失望了。拜托了——永遠都別讓我失望。永遠都別逼我犯錯。”

“你們不會想要知道我都能幹些什麽。你們的想象力還不夠豐富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這章時19點22碼完的。大家感受一下生死時速……

基本就懟完政府了吧。後續反應當然是有的。接下來女神和x男們要出場了（快樂轉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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